記者簡若羽、羅哲超/台東報導
考量東部醫療資源相對缺乏、長輩就醫不便,位在台東知本的路瑪診所與在地社福單位-孩子的書屋串連,媒合社工、居服員、物理治療師等專業人力、克服交通難題,提供居家醫療服務,讓行動不便的高齡者也能獲得妥善照護。「這邊通常是做什麼診療?」獨立媒體記者葉靜倫穿梭診間,仔細觀察、提問,不時拿起相機記錄現場,此趟採訪主軸,是通過社區獨有、相對創新的醫療模式,深入了解地方長輩的照護需求。
曾在非營利組織服務的葉靜倫,有感主流媒體對公益議題缺乏長期深耕,2020年,與夥伴愉婷共同創辦全台唯一、專注社福報導的獨立媒體-多多益善,嘗試以不同視角,關注貧窮、身心障礙、兒少、安置等脆弱處境、培力經驗者為自己發聲,也同步探究助人工作的學問,補足主流媒體缺失的一塊拼圖。「所謂社會福利的視角,就是我們最關注的,永遠是受服務的人。那被服務的對象要怎麼好,當然是支撐他們的人要好」,葉靜倫強調。
目前組織有6位核心成員,雖以台北為基地,但採訪足跡遍及全台各地。「去沒人到過的地方」,是葉靜倫為採訪團隊設下的目標之一。例如這次為期五天的台東行,她騎著機車,實地走訪多個場域,包括居家醫療案家、社福單位創建的家屋、文健站等等,訪談對象不僅鎖定弱勢群體,更有撐起照護服務系統的關鍵角色,例如社工。
「現在有一些醫療器材先暫時堆放…」大到床位設備、小到DIY木製模型,來到大人的家屋,在社工鎮宇、佩佩解說下,通過環境配置,掌握社區長輩的生活需求,也梳理助人工作的專業與複雜性。葉靜倫認為,讓社工的服務細節、所需資源被看見也同樣重要,「我希望大家能夠看到社工在(系統)裡面(發揮的專業),並不是有愛心就可以做到。」
佩佩也分享長年服務經驗,她強調,社工的專業相對容易被忽視,尤其是在社區內提供服務,「它看起來太混在大家的生活當中,但是其實在生活當中,要去看到需求、要去連結資源,去破解那個生活的困境,我覺得是更難的。」
不過採訪社福議題,常會面臨許多特殊的採訪情境,挑戰並不少。葉靜倫說,由於採訪對象多是身心障礙、受虐兒少等弱勢主體,溝通往往是一大關卡,「我覺得這也是一般媒體為什麼會去訪問社工,或是其他人,而不是這些弱勢的主體,因為確實他們的表達是不容易理解的,所以你必須想辦法溝通,譬如有時候做訪問,我們會需要找手譯員。」
儘管題目相對「小眾」,無法換來點擊率,但2022疫情年間,一篇玉里醫院不當封鎖的獨家揭露,讓小小團隊有撼動結構的機會。「兩千個精神病人一直處在非常可怕的狀態,就是在病房裡面,當你在吃飯,你旁邊的人,就在臉盆裡面上廁所」,葉靜倫坦言,該則報導點閱率不高,卻觸及到立委、監察委員等關鍵人士,進而讓脆弱處境得到改變,「所以他們在兩個禮拜後就解封了,因為監察委員直接進去(醫院)突襲。」而這個結果恰恰證實了,媒體的影響力並不等同於點擊率。
團隊製作的報導四度入圍卓越新聞獎。除了文字,他們也經營PODCAST,想方設法突破同溫層,但在媒體高度分眾的世代,非營利這條路並不好走。葉靜倫說明,目前營運經費來源,有4成來自大眾捐款、2成企業贊助、其餘4成則是與其他非營利組織的合作案,但要讓組織體質更健康,至少得再努力爭取700位捐款者,「我們現在還在撐的階段,前面五年好不容易度過,那這中間當然也有快要發不出薪水的時候…」
所幸當時有其他NGO認同他們的理念,及時注入活水,才讓組織得以存活下來。不過也因為團隊堅守這樣的價值,總能吸引「同好」相互扶持,像是這趟台東行,就有來自屏東的紀錄片團隊,願意「無償」幫他們拍片、製作影像報導。導演張永明也與我們分享跟拍心得,「就像今天曹醫師講的,我們不應該用貧窮,或是廉價的同情來作為媒體上的宣傳,這個(觀念)我覺得很受用,(必須思考)什麼樣的報導,真的可以產生比較良善的循環。」